201601_黑龍江、內蒙-北國裡的冬候鳥--(1)_哈爾濱-大慶-林甸-齊齊哈爾

2013年的深秋曾有一趟內蒙烏爾旗汗的賞鳥，當時由北京的大姊頭鳥友-橘樹聯絡安排行程，深圳的庭草陪同前往，橘樹考慮到兩老年事已高恐不耐風寒；在冰雪初到的10月底作四天停留。收穫還不錯記錄34種加了9個生涯鳥種。可是心儀多年的雪鴞卻還沒來到。今年寒冬裡再訪東北就是衝著雪鴞而來，附帶撿兩個上次錯過的漏鏡之鳥。

 

這回同伴加多時間加長，在最冷的1/17直飛黑龍江的哈爾濱，當地鳥友駕車往北，經大慶-林甸-齊齊哈爾，先收了雪鴞，再越過大興安嶺前往內蒙的烏爾旗汗，到兩年前的老地方再補兩種好鳥。此行共新增了白色、黑色、灰色三種記錄，分別是雪鴞、黑琴雞、長尾林鴞，笑咪咪的回到同樣在霸王寒流中的台灣。

1/17(日)剛大選投完票又是寒假的開始，桃園機場爆滿，提前兩個小時到機場還拖到航空公司人員出來叫人插隊才及時趕到登機口。沒時間打卡，在南方航空登機前才請人拍張由台灣出發的四人組合照。兩位同伴是北鳥的杜秀良及林詩律，是多次一起大陸賞鳥的老戰友。

哈爾濱的晚餐由地主高雲飛接風，進了當年周恩來總理曾用過餐的名店[八道老菜-有機菜館]。室外氣溫-27度，室內暖烘烘的享受熱情的款待。圖中三位是這趟勞苦功高的嚮導。左一：鳥功一流全程帶路找鳥的深圳鳥友董江天，網名麥茬響遍大江南北，曾多次帶隊前來台灣賞鳥。中：出身佳木斯現居哈爾濱的老東北高雲飛，說一口流利的俄語，常往來俄羅斯，此行由他自駕領路，除了拍照一流，吃肉喝酒更是豪氣干雲。右一是另一全程駕車的吳志林先生，他是林甸鳥網的版主網名就叫雪鴞，此行的主角雪鴞就是他帶路找來的。

餐桌上老高找來源自俄羅斯的麵包發酵飲料-格瓦斯，很合台灣鳥人的胃口，阿杜甚至開口詢問能否進口台灣。最後買了整打的擺車上一路暢飲。只是層層疊疊的裹一身厚重衣服，上廁所也是件頗費周章的大事。

到了哈爾濱當地的冰雕展當然不能錯過，同一班機有不少人就是為冰雕而去的。台灣的冬衣還不足以應付那樣的冰雪世界，先買了雙雪鞋，再借條5斤重的棉褲，才能涉足這般夢幻的冰晶國度。

整個哈爾濱最大的賣點就是個[冰凍]。但門票不便宜，人民幣300元/人，我因年逾古稀免費進場(身分證寫的民國34年出生，售票員還換算了老半天)。雖免票進場可這一身南方身軀還是沒本事逛完全場，冰雕展美則美夷，但冷到透進骨裡，只得急急逃回到有暖氣的旅館。

1/18(一)四個台客在哈爾濱市區勃萊梅商務客棧(Berman Inn)門口等上車。由右至左是杜秀良、簡春蘭、林詩律、薛綺蓮。一早天氣陰雪，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煤煙味，街道一片灰濛，與冰雕展的美麗遐思有不可同日而語的反差。

出哈爾濱城北往大慶郊區的龍鳳濕地找鳥去，所謂濕地是一片白茫茫的冰雪，雪上的乾黃草叢是夏季水裡的蘆葦一類的高草。背景裡的高樓就是早年以盛產石油聞名大慶市區。

龍鳳濕地的入口立個有趣的招牌：[愛鳥光榮、打鳥違法、食鳥可恥]。可見當地仍然有人打鳥、吃鳥造成環境的壓力。也可喜公部門注意及此，並推廣保育也是一種進步。

進入濕地漫無邊際的蘆葦蕩要找幾隻小型的文鬚雀談何容易，面對大片乾蘆葦心裡很不踏實。所幸老高先托鳥人在附近找好，沒走多遠就傳來他牠們的嘰喳叫聲。這條水道結成堅冰，人車活動其上，追起鳥來方便許多。

濕地裡遇到一群不下30隻的文鬚雀(Bearded Reedling)在乾熟的蘆花上啄食，雄鳥長兩撇粗大的黑鬍鬚，模樣很逗趣。種子飄落地面有時也成群地面覓食。本種先前被歸在鴉雀(鸚嘴)一類，近年被獨立成單獨的一個文鬚雀科。

地面上團團的雪花，凝結成棉絮般鋪排在雪地上，形狀猶如高空上的積雲。長居亞熱帶的台灣人第一次見到的奇特景象不免好奇拍起照來。

KO了文鬚雀再北往林甸，在高速公路收費站等候吳志林先生越野車的到來。

林甸的甸字本是草澤的意思，雖冬季全面封凍，收費站附近有不少小貨卡當街就賣起魚貨，不知是先前抓起來的凍魚或者新鮮抓來的，反正在天然的大冷凍庫裡不怕魚貨不新鮮。

林甸另一特色是出名的溫泉。有許多北國溫泉的廣告，也和台灣的溫泉區一樣，附帶有賣泡湯用的泳衣。只是在一片銀白的雪地裡，路旁吊掛著泳衣，有種聯想不在一起的錯亂感覺。

林甸沼澤區冬天就長這副樣子，開著換上雪胎的越野車可以很豪邁的奔馳於雪地上，感覺跟在沙灘上沒兩樣。但一不小心陷落雪坑裡還得另一車以絞盤鋼索相救，第一天就見識一次，一旁看著好玩，沒經驗的話真會在曠野裡成了凍屍。找雪鴞的場景就是這樣，白茫茫無邊無際的冰雪，雪鴞啊!你在哪裡?

時過中午不知雪鴞在哪?連午餐在哪都不知道?Call了當地的研究人員傅老師，建議先到林甸養雞場，哪裡有馳名的林甸文昌雞，養雞場還有隻禿鳩等在哪裡。上二圖遠處黑影就是禿鷲。左下是雪地裡的土雞，當地人把野地裡放養的土雞叫[笨雞]。右下是雞場的農舍，看完禿鷲先進屋裡脫鞋上火炕取暖，再享用笨雞大餐。

樹林邊 草墩上的禿鷲(Cinereous Vulture)一米身長的大鳥，老遠就看到雪地裡一隻黑黑的龐然大物蹲坐草堆上，看起來有點不太真實的感覺。禿鷲1994年台灣曾有一次記錄，在集集攔河堰附近停留了好長一段時間。

禿鷲在草墩上可以大半天的蹲著休息，大夥吃過飯出來他仍老姿勢紋風不動。有個攝影者架著腳架等拍飛行雄姿，長時間站雪地上實在是個天大的苦差事。傅老師走到後方的森林邊牠才振翅起飛，翼展約2.5~3米從頭頂低飛通過，那種震攝人心的臨場感至今不能忘懷。

這隻禿鷲看來還未完全成熟，體色仍然偏黑。這個冬天首次來到養雞場附近，主人以雞內臟等廚餘與牠分享，因此白天就來守在附近，天黑則不知夜棲何處。消息傳開引來不少攝影者，為鳥導帶來點酬勞也給雞場增加不少生意。這種雙贏的情況大家都希望能長期維持下去。

北方的冬季天暗得特別快，離開禿鷲駐足的養雞場，傅老師再指點一處大鴇(Great Bustard)出現的位置。照樣由在地的吳先生領路，很順利的找到牠。最近據稱有人獵殺這大鳥，這群大鴇由原來的20隻剩下12隻，倖存下來的驚弓之鳥非常機警怕人，車在100公尺開外就遠走高飛，追了兩次只好在暮色中撤離。

天黑前住進林甸市區(左下)的興龍泉酒店(右圖)，酒店有些老舊，附設有大規模溫泉湯屋-大浴池、蒸氣室等三溫暖設備，但管理很落後，浴場位在另一棟樓，進出要管理員來開門，先到樓下櫃台換湯票再上樓洗浴。內外溫差巨大洗個澡實不便裹一身厚重衣物，寒冬裡泡湯本來是種享受，反倒成了種折磨。左上是我們房間裡掛的猛鴞照片，各房間種類不同，全是吳志林先生的作品，他老婆在旅館裡工作，工作人員皆稱他姊夫。

1/19(二)由興龍泉酒店六樓下望林甸大街，今天顯然是個大好日子，一早街上就有兩隊排場很大的迎親車隊。出門前吳先生的車略受凍寒，換了啟動馬達及防凍油才出門上路。

儀錶板上顯示室外-21度，對南方人來說很是新鮮，還拍照存證，沒想到接一下來的日子更冷，這算是此行最高的溫度了。

林甸的早餐，以麵食為主，有各式麵餅及熱粥品外加小菜，非常豐富實惠。

年關將近一路上不少街角堆放各種祭祖拜拜用的紙錢，整個黑龍江的各城鎮都用這種方式販售。寒冬裡店家買賣都不是[開門做生意]，家家厚重的門窗緊閉，看著裡面亮著燈表示[營業中]，開燈做生意。

郊區的公部門單位沒有市區的統一供暖系統，戶外常見黑白分明的兩堆各據一角，黑色的煤堆取暖用，白色是路上掃起的雪堆。

為了長距離走雪地，當地賣一種成對的暖暖包，可分別貼雙腳的襪子前頭，稍可紓緩腳趾凍寒的痛苦。儘管穿上雪鞋及雙層毛襪，那種冷可真是穿皮透骨的凍。

找雪鴞的地方叫大慶小黑山自然保護區，小黑山卻是一片白雪。雖位在林甸，也屬大慶市的範圍。

林甸冬季凍結的沼澤裡大型農機正收割蘆葦桿，另有機具捆紮成堆，暫堆凍結的沼澤裡，主要做為牲口冬季的草料。當地人稱堆成方形的葦稈叫草包，附近仍有鼠輩躲藏過冬，雪鴞就蹲坐草包上找時機加餐進食。

住在林甸的吳志林先生今年共見到六隻雪鴞，我們只找到這隻停棲草包上的雪鴞(Snowy Owl)母鳥。順著光線卻逆著強風，操作相機無法戴上厚手套，戴上口罩眼鏡馬上結冰，手持相機很艱苦的只能拍個意思意思，證明真見到了。

這隻左眼半睜半閉的母鳥曾受過槍傷，對人車接近頗具戒心，一遠走高飛又要在雪地裡尋覓老半天，能再找到算是運氣，第三次實在飛太遠了就此收兵。

思念好幾年，規畫幾個月的雪鴞之旅總算一償宿願。外頭天寒地凍心裡可熱血沸騰非常感慨。 正所謂：[千里踏冰只為鳥  蒼茫寒凍覓雪鴞   雪羽冰肌世難見  莫非天界下凡翱]。

1/19今天略晚出門，追過雪鴞已過中午時分。附近未收割的葦草裡據說躲了不少短耳鴞，在雪地裡轉了許久以槓龜收場。這時頭頂出現隻毛足鵟(Rough-legged Buzzard)，緩和一下大伙挫敗的心緒。毛足鵟這季節數量算是普遍易見的，只是這隻特別配合在頭頂定點好幾回。

午後三點空著肚子再度投靠傅老師去了。這棟藍頂小屋在雪地裡相當顯眼，是他們做保育的工作基地。抵達時它們正追著稀有的猛禽金雕，就落在屋後的乾草叢裡，可惜追丟了。

這個工作站在夏天裡是大片沼澤裡的小島叫[松鶴島]，棲息著不少珍稀的物種，大慶的攝影家協會把這裡當基地，是個出好照片的熱點。

進工作站先暖暖身子，他的工作同仁特地為我們煮了一大盆熱騰騰麵條，這時熱麵湯比甚麼山珍海味都還受用。飽食後與傅老師與高雲飛在室內合影留念。

鴇是重點的保護物種之一類群，牆面上貼的2016年曆以中國有的大鴇、小鴇及波斑鴇為主題，附有圖相及說明，年曆兼環保教育的海報用。

保護區工作站旁有個約一分多地大小的樹林，竟然有十餘隻長耳鴞(Long-eared Owl)在那裏過冬，人走近了只見牠們在小樹林裡竄飛，好不容易才找個沒遮擋的小縫拍照，手指頭也被凍得快按不下快門了。

溫度實在太低，玻璃窗上的水氣被凍結成多種漂亮圖案的冰花。對這群南方人來說真是另一種新奇的見識。老高說他們小時候一早起來也喜歡在窗前看著漂亮的冰花。

工作站後方最近有一對丹頂鶴(Red-crowned Crane)親子，離開時順道繞過去加一個新紀錄，或因看慣了人車牠們並不太怕人，拿手機都可以和牠們合照。

雲飛換上廣角鏡頭趨近拍丹頂鶴的特寫，人鳥距離不到五米。台灣最近也有丹頂鶴現身和鳥人的距離都在百米以上。

看過丹頂鶴基本結束了黑龍江的賞鳥，車在雪地上繞個大圈打道回府。這裡冬天的太陽從來沒高高爬上天頂過，現在已經斜落到西南地平線上了。

由松鶴島的工作站往齊齊哈爾，在濕地封凍的冬天直接穿過湖面可以縮點約40公里的路程。前提是在漫無邊際的蘆葦蕩裡得有熟人帶路。傅老師帶領穿過一長段湖面，指著遠方一天線般的大圓球，對著它就能找到出路。

夕陽西沉的時節雪地的禿樹、黃草襯著藍天落日常幻化出奇特的色彩。我們領路人高雲飛是個高明的攝影者，對景物的變幻非常敏感，一路停車拍照，我們也在一旁學樣，留幾張回味一下當時的景況。這是札龍保護區附近的黃昏。

出了冰雪濕地往西北直奔齊齊哈爾，老高的攝影朋友幫忙訂了[宜世宜嘉酒店]，GPS帶到地方提下行李才發現錯了。齊齊哈爾是黑龍江的第二大城，市區就有近200萬人口，叫做宜世宜嘉的酒店不只一家。再搬上行李找對地方多逛了40幾分鐘的熱鬧大街。


待續.....